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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韋煞塔羅(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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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萊門河從阿皮紫山細流而下,穿過伊萊門城,途經銀絲鎮,蜿蜒而上向南匯合巖石城跑來的巖石河,接著迎上靜寂山谷面前的地下暗流,河寬水深自此開始改名為布斯特羅河,一路歡快南奔來到日光城,停步扭動個腰骨變成彎曲的勾,勾中間的就是日光城,繞過日光城再直走已是西部之境的港口維斯特,沖入維斯特海一去不覆返,王朝不斷更疊西部之民卻不知改口,喜歡稱布斯特羅河為光明王河,紀念那段輝煌的歷史。

自陽光城往銀絲鎮前行約兩匹馬(一匹馬一小時可跑三十公裏)距離,西部滿地可見的紅櫻石綠紋石,壘實成一條寬兩輛馬車可過的紅綠交間石頭路,山地高低起伏不平落坡處凹陷出小坑。出了陽光城約半匹馬時間矮小的離桐樹閃爍不見,接替的是高聳入天的抱手松,西部之境最常見的抱手松銀針葉青衣包裹,成年(一百年以上)的樹幹一人合手包圍不過,筆直挺立而上腰部兩條彎曲的大枝杈,遠處看去大枝杈如同合手相抱,故名為抱手松。五百年未經戰火一些老死的(兩百年是老年,必死無疑)突然攔腰折斷,橫亙依靠在其他樹的身上,青孤鳥白鶴禿頭鷹被驚嚇展翅飛天。

前往銀絲鎮的石頭路有一岔路,岔路前方醒目立著一個三丈高紅色石碑,雕刻著“利馬愛德家族神聖屬地,嚴禁闖入!”,轉入岔路前方削尖的木欄柵圍起山丘中的一塊平地,入口處兩座高立的哨兵塔,相比周邊的二十丈高的抱手松只是一個小孩,門口守衛上前盤問傾刻飛跑入內,不久一銀頭白發老者趨步從裏面走出揮手示意打開大門,半跪行禮道,“恭迎理事大人,臣屬利陳可不知親臨有失遠迎,請見諒!”

“原來是利陳可大人,不必多禮快快請起。”韋煞塔羅趕緊躍下馬背牽扶起長者,“煩請領我去見利德斯。”“老夫已不是城主詔令的將官,大人不必如此稱呼。小兒利德斯昨夜已隨克麗莎女王前往伊萊門城,說是他這傷勢那邊的精靈藥劑師更能快速愈合,不如大人暫且在此歇息,我立刻命人去招喚他回來。”去了伊萊門城?木瓜腦袋想清楚了?召喚一個需要療養的傷者?克麗莎女王會放他回來?韋煞塔羅擺擺手,“我是過來看望一下他的傷勢,既然他在那邊能得到更好的就醫就不必了。”“我替小兒謝過理事大人的關心,鄙處簡陋不堪迎接貴客,還請理事大人不計較入內做客,好讓我盡地主之誼。”“言重,那我就打擾了,煩請你勞心。”

平地中布局整齊的紅色石頭房,做出一個一百丈長八十丈寬長方形的巨型堡壘,前面兩層高騎樓一排而過,樓頂上隱藏著弓箭手,正中間一扇銅門向後開啟,穿過銅門可見中間平鋪的草地上一個噴水池,池心一雕像,盔甲騎士左手拉緊韁繩戰馬雙腳上躍,右手揮持利劍指向上方做沖鋒勢態,“這是我們家族的先輩利英武,當年他在韋可歡將軍麾下擔任騎兵統領,大人請!”利陳可老人介紹雕像人物,又做出請右行的手勢,韋煞塔羅沒有沿著右側騎樓下的游廊穿行,聽完徑直踏進草地來到雕像前方正身拱手行禮。

越過噴水池平排的騎樓紅色的墻面並不作任何修飾,簡單粗獷可見石頭菱角,前方一排守衛精神抖擻站崗,正廳門前左右擺放兩座栩栩如生的雙頭獅,入內正對門口的墻壁上一副畫像,目光淩厲英姿颯爽一身白盔甲雙手貼腿筆直而坐,畫像前並無祭臺而是一張扶手長榻幾,一平桌凸起擱中兩旁各一座位,“大人請上座!來人,備茶!”

韋煞塔羅輕悶一口,的確是鄙處茶水的口味很差,首先說話把迷惑提出來,“銀絲鎮是利英武家族的食邑,為何特別在這裏安居呢?”“回稟大人,祖輩小小戰功卻能有此恩賜是莫大的榮耀,但恩賜是用來賞賜給臣民的,家族不敢獨享,所以特意找個安靜的地方,不做打擾讓臣民居安樂業。”“難得你們家族有此愛民之心,可謂是臣民的福音。”“不敢攀愛大人所說的愛民之心,只是盡責而已。”“你太謙虛了,利德斯回來和你提過了嗎,我已下令他和克麗莎女王的親事,這親事是我的一番心意,希望你能盡早準備。”

利陳可瞇眼眼瞳收小一如平靜,拿起茶杯撥了一下茶葉輕輕吹噓茶水,“這個沒有聽他說起,老夫待小兒謝過大人好意,利德斯年紀不小早應婚娶,這郎情妾意兩投合我自然高興,我就一個兒子只怕高攀女王要入贅,家族榮耀無人繼承。”

“前輩的話入情入理的確需要諸多斟酌,我是一時心急沒有考慮慎重,此事我們稍後再談。此趟我過來一是看望利德斯,二是特意過來拜見你的,前輩早年曾隨老城主出征中原,之後又作個邊防刺史,對北方之地和達爾克森林邊境都非常了解,請前輩不吝指教!”“不敢說指教,不知大人遇到何事困惑,請說出來我必將盡我所知傾吐而出。”

“也不是什麽大事。”韋煞塔羅望去微笑一下,“今早斥候稟告說是日不落城和喜河城的軍隊壓境過來,要為韋望的兒子韋福善討回日光城,利德斯受傷不在陽光城,他的大軍我調動不來,而石東籬出言不遜被我囚禁起來,他的大軍我也調動不來,可指望的是韋德多,但他的大軍在日光城守衛,那裏關押著幾萬俘虜。前輩你看這如何是好呢?”

註釋:看官不解為何不直接請城主令,這個和韋理離開時的安排有關,韋伯城主尚小不懂事,授予執政之權又為防止韋煞塔羅一人獨大,假借城主之名隨意調動軍隊,故兵權托付三支大軍的首領,這三個人實際上只聽從於韋理,這也是為何石東籬膽敢出言不遜的原因,後事不可估計,請大家慢慢看!~~~

韋煞塔羅不說前因只說後果,目前的情況很是危急,利陳可對視撫一下胡須,“承蒙大人看起那老夫就說說疏漏之見,雖說萬事以和為貴,韋望的事我也有所了解,壓境而來想必是呂相和呂士打著為外甥討個公道的旗號,想必是借武力和談,他們是欺負韋理城主剛離去韋伯城主年幼趁火打劫,討回日光城之際順手牽羊在邊界之處撈上幾塊地盤,好一幫無恥之徒,就是城主同意他們的索取西部之民也不會同意,可惜我卸甲多年久不習武,年老體衰無法為大人禦馬征戰,還請大人寬容見諒。利德斯是城主詔令的第二軍統領,關於調動軍隊我雖說是他父親,也和大人一樣是心急卻無能為力,我立刻叫人召喚他回來;另外石東籬這邊請大人好言相說,他是個通情達理之人,事急關頭曉之以理必會放下個人私怨鼎力相助的。”

“前輩身在遠處對境內之事了若指掌,晚輩謝過指教,利德斯養傷中就不必叫他回來,至於石東籬以下犯上眾人皆知,若是因此就免了他的罪以後難以服眾。”韋煞塔羅臉色不慍說道,“前輩說的是他們問罪而來,我必將和他們說個清楚的,還請幫忙分析分析這兩位城主,我好與他們妥善周旋。”“既然大人心意已決老夫也不多話語,只是這壓境之兵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的清楚,還請大人三思!”

“若是這樣我就把日光城還給他們,假使他們不高興陽光城都可以商量,這些條件應該可以說的清楚吧。”韋煞塔羅氣鼓鼓大聲丟出氣話,“就此告辭,不用送了。”說完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,利陳可猝不及防執行官的脾氣,說是太陽轉眼就是冰雹落地,急忙迎過來笑臉相待,“大人不必動氣,老夫失言請見諒,請大人回坐我馬上分析。”

韋煞塔羅回頭怒喝,“利陳可大人,我好意過來請教,先是說了利德斯的婚事你就借口謝絕,我好心體諒你作為一族之長的體面不作計較,接著說到正事你又圓滑打岔,根本沒有一點忠誠之心的建議。我告訴你,利德斯城主的婚事是辦定的,還有不要以為我不知韋理托付你和利德斯的事情,今早一問我全明白過來,現在有人跑過來撒野利德斯肯定要稟告,待到千裏之外的韋理回覆我恐怕已經把兩座城送人了。”

被當頭一棒,先是罵了婚事接著是軍隊調動,最重要的是聽到利德斯城主這幾個字,利陳可沒有被怒焰威嚇,眨眼不解問道,“大人息怒,你說的利德斯城主是何意思,老夫聽不明白,還請賜教!”“你剛才說是高攀伊萊門,利德斯城主指日可待,你大可放心!今日到此我就是找利德斯說這件事的,現在就勞煩你傳達。我查閱過卷軸資料,銀絲鎮相隔伊萊門不遠,原先就是伊萊門屬地,而後被分割出來作為你們家族的食邑,我準備把銀絲鎮和伊萊門合並為一個城,名字還是叫伊萊門,而利德斯是城主。”

“大人息怒,這萬萬不可!”破綻已出不可縫補,萬般安穩防備之際還是被捅破心裏的窟窿,失言的利陳可靜定下來面無改色等待接招,“這為何萬萬不可呢,又請前輩指教,來我們坐下慢慢談。”韋煞塔羅抖出他的太陽轉臉微笑,看來你不想說,還是我來說吧,“我翻閱過西部歷代卷軸,這西部之境自神族守護以來,沒有一個外姓的城主可以長久,若不是二心就是被猜忌,沒有一個有好的下場,你族自問忠心耿耿也難免他日韋伯城主。。。。”

“大人你是看人性很準,老夫的確是由此憂慮!”苦笑不得已唯有坦然承認,韋煞塔羅又道,“這是當然,不然今日找你作甚,利德斯和克麗莎二人之事韋理豈能不知,卻是沒有做個好人牽線,想必一是他怕,二是你怕!”“想不到大人年紀輕輕深料世事人情於胸,老夫佩服,我立刻命利德斯回來調動他的第二軍任大人差遣!”

韋煞塔羅擺擺手趨步出門擱下一句話,“我看利陳可大人可以直接下令的,請隨我去陽光城一趟吧。”“那城主之事?”“可免則免,我是個通情達理之人!”

西部的十月和潤九月就是清晰可辨的兩個季節,太陽躲起來灰白的雲跑出來作祟,空氣中不再有熱量,轉而是幹燥冰冷的北風,風吹過抱手松林沙沙作響,一路回走韋煞塔羅倒是不慌不忙的一副姿態,利陳可卻是耐不住問道,“大人,這兵貴神速不若我們快馬加鞭早點回城,早作迎戰打算。”“前輩,晚輩是關心你的身體骨,所以特意慢速行走的。”

利陳可不接話,不時傳來鳥婉轉的啼叫,偶爾來往的馬車和路人避讓打著旗號的騎兵連,“前輩,不瞞你說我準備帶兵迎戰,給他們好好的回擊,剝下這群餓狼的皮。”突然勒緊韁繩馬抗議嘶叫一聲,利陳可皺皺眉頭眼盯著韋煞塔羅回頭的微笑,不知這年輕人何來的勇氣和傲氣,“大人不若歇息一會,老夫久不騎馬腰骨酸疼。”

會意之後韋煞塔羅喝令騎兵連靠入路旁的樹林,一個騎兵過來扶下利陳可,“大人你看我,回想當年不堪此刻啊。”輕微的嘆息和無奈溢出嘴角。“前輩老當益壯何以此話呢,我看你就是再上戰場必將殺敵個屁滾尿流。”馬屁不臭為伍之人很是受用,“承你貴言我想也想殺個痛快,只是歲月不饒人,想當年,我一人,還是不提了罷。”微微的笑意不經意展露臉上傾刻即逝,刀光劍影叫喊不停,弓箭橫飛手起刀落腥血四濺,淩波光彈此落彼出,火焰翻滾燎身即刻爆炸,連鎖閃電轟響雷鳴,更有甚者亂戰中用出蠱惑之術,友軍變成敵人不分敵我亂殺過來,戰場不分日月唯有生死,勝利者搖搖晃晃用劍支撐,嗜血鴉盤旋上空,為死去的戰士祈禱!

一道閃光驚醒心智,初次見面到耍手段威脅無所不用,再來的是說要親自迎戰又是淡定若無其事,利陳可心跳一下不敢去想卻不能不往深處想,“大人,昨夜小兒告知我殿堂之事,我還以為你是意氣用事,此刻想來你是故意挑釁他們的,你是早已準備好兩個呂姓的越境之戰。”“我是在挑釁他們,只是今早才知道調兵如此艱難,你還是告訴如何行軍打仗安妥吧。”

沈默片刻利陳可走到一顆抱手松旁,撫摸一下焦裂的樹皮,“年輕時我有一顆善戰的心,平時訓練搏鬥偶有血腥也是常見,只是一到戰場卻不是現在用三言兩語可以說出的悲涼,我帶著一族戰士出戰可以回來卻是寥寥數人,一個族人為保護我用血肉之軀擋住無數把砍來的利劍,為何要與大人說這些,因為忠言逆耳利於行,老夫懇請大人三思,大人是西部理事身負重任,雖說第二軍是西部最精銳的戰士,可到了戰場不一定能隨時保證大人的性命,請大人斟酌!”

“我意已決!”韋煞塔羅接過利陳可投來的真切眼神,“還是要謝謝你的真誠,為了不讓我死在戰場上,所以你要多指教我。”爽朗的笑聲驚起樹幹上五六個白松鼠,瞄了一眼沒有動靜又低頭進食,“好一句心意已決!大人甚比我當年臨戰前的勇猛,於公於私我都應該傾力相助!老夫休息已夠,我們不如盡快上路,到了陽光城再好好說話。”

久不使用的作戰室灰塵疊成老婦塗抹皺巴臉蛋的厚度,墻角處,作戰臺行軍沙堆的小山,臺底下,蜘蛛拉扯網線到處布局,經守衛長韋樹提醒要使用,守衛才倉促打掃,打掃之中一人一語道出,其他人才恍然大悟這裏已經五百年無戰事,以前的小打小鬧城主大人一向不喜歡推演,石頭壓雞蛋何必多此一舉,此次理事大人看來是動真格的。

“大人請看地圖。”利陳可指著凹凸不平的立體沙堆地形圖,“這裏是日不落城,這條是國王大道,往西行就是陽光城,到了日光城再折向北邊就是陽光城,就是這座標註紅色的城。他們此趟沒有走國王大道,而是走兩城之間的小道直奔陽光城,兩城按小道來算約八匹馬距離,中間有。。。。”“前輩,我不想冒犯你的指教,只是地形圖我看過卷軸,你說說你的看法,你打算如何去迎擊他們。”韋煞塔羅微笑打斷地形圖分析,直接問起重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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